1
开学前赚生活费
结果负债七千多？
19岁的江西小伙小李来到杭州
想在开学前找份短期工作干干
赚点生活费
小李在“58同城”上投了简历
求职意向是门卫或者保安
几天前一位“美团徐经理”联系他
并加了微信
说可以让他当美团骑手
小李就到了杭州
小李：玩几天，顺便找个事做，来赚一点钱，毕竟自己已经考上了学校，就自己赚点钱当生活费。然后遇上个中介，他打电话给我，他叫我就租辆车直接来做就是。
微信聊天中
“美团徐经理”
发了“安达车服”的定位给小李
在萧山金莱街上
小李赶过去通过“人人租”办了分期
以7188元的租金
租了一辆电动自行车一年的使用权
“美团徐经理”又给小李发了滨江区的一个站点
让他去应聘
整个过程中
小李跟“美团徐经理”没见过面
小李：那边也是说不招这种短期工。
记者：然后你又到萧山这个站点。
小李：对。
记者：那萧山这个站点，又是谁让你来的呢？
小李：也是他手下的员工，就是中介，就是这个徐经理手下的。
记者：你怎么知道是他手下的？
小李：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都能互相联系的。
小李说目前自己身上还有两百块钱
工作一直没着落
“人人租”上的分期每期要还五百多
他也还不出来没办法了
这才想到向1818求助
小李：从星期一跑到星期四。
记者：都不招短期工是吧？
小李：对，我几乎都跑了，都不招短期工，全部问了，然后他招我的时候就是说，你直接去。
记者：到现在为止你工作没找到，还欠了一身债？
小李：对，他一开始也没说要先用钱的。
小李说“美团徐经理”的手下
让自己到杭州萧山的这个站点来应聘
但对方也不招短期工
记者陪小李进去问了一下
美团配送的站点信息显示
这是“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记者：我问一下，你们这里招不招那种短期工的？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工作人员：招的。
记者：招的是吧？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工作人员：对。
记者：小伙子，他们说招的呀。
小李：我昨天来了，跟我说不招。
记者：做短时工，他因为9月1号开学，大专，那你们收不收他？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工作人员：我们这边。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工作人员（女）：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不可以采访的。不好意思，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您把电话留下，我们公司是有专门的人对接的。
那位说可以招短期工的工作人员
被同事把话打断了
站点信息牌上有戴站长的手机号码
记者打了过去
对方的答复是
短期工可以招但至少要做两个月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我们这个，没做过的人，我们要给他培训入职对吧？然后等他熟悉，都已经去了半个月了，他刚熟悉了，他又要走了。
记者：那你可以做两个月吗？
小李：我可能因为，我要考试，我大专生嘛，我就是职高考大专，我要去考试，我可能干不到两个月。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李某某，谁推过来的。
记者：美团徐经理。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李某某，有的我找到了。
记者：有的是吧？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有有有。
记者：他确实来投过简历了吗？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没有，是那边人事发给我的。
记者：哪边的人事给你发的？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就他说的那个叫他过去的，那个徐经理。
记者：徐经理真的是“美团”的吗？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不知道不知道，你让他找那边好了。
记者：您这里没法收他是吧？
宁波万古杭州奥体中心站 戴站长：对对对。
小李租的那辆二手电动自行车
看起来有点旧了
记者：七千块钱一年，七千块钱，这种车可以买两三辆。哎，还没进入社会就上了一课。
小李：嗯。
根据“美团徐经理”发给小李的定位
一行人赶到了萧山金莱街的“安达车服”
但这家店的店门上方写的是“小哥出行”
小李说他就是在这租的车
现在希望把车退了取消分期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你被骗了，关我们啥事。
小李：我想就是。
记者：他因为没有找到能够打短期工送外卖的。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怎么没有？
小李：他那个说不收啊。
2
租车骑了四天
电费要交六百？
19岁的小李目前骑虎难下
租车店的陆老板则认为
小李的遭遇跟自己无关
小李该怎么办呢？
记者：那陆老板，他能不能提前退租，因为他是个学生也没钱。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甭管他是不是学生，他签的是两个月的租期，两个月租金他是先用后付，一毛钱没付。
记者：哦，他在这里只租两个月是吧？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对。
记者：不是租一年？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不是租一年。
记者：办的那个分期是七千多元？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它是合同，它是租赁平台，知道吧？不租了随时过来还，随时退。
记者：不需要违约金？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没有违约金，你租了两月，你过来还车，没有任何违约金。
租车店陆老板的手机里
有电动车租赁合同的照片
显示甲方是杭州正志贸易有限公司
乙方就是小李
每月租金599元总租金7188元
租期从今年4月8号到明年4月7号
总租期12期起租两个月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两个月来还车，我当场给你关掉。
记者：就是那个分期。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这里也有个退车，也都是当场关掉。
记者：没问题的吗？也不收违约金？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哪里有违约金，但是你未租满两个月，你提前还车是要违约金的。
陆老板说他可以让一步
不收提前退租的违约金
但这辆车使用的是“中国铁塔”的电池
小李得把电费付掉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你自己下载一个“中国铁塔”，它签两个月，你看一下“中国铁塔”是要多少钱？
记者：“中国铁塔”是什么东西？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就是无限换电的，铁塔换电。
记者：你这个可以无限换电？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对，全杭州都可以换的，他是先用后付，我们还没挣他一毛钱呢。我们先给他垫付了两月电费，知道吧？可以不让你付全部，你必须要把电费的钱，我们给你垫出去的钱你要付过来。
记者：垫了多少钱？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六百元。
陆老板打开了“中国铁塔”APP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看到没有，铁塔换电，48伏299元一个月。我们是直接给他买了两个月的，最多车子我们可以不收你钱，但你必须要把电费钱要付掉。
小李说自己身上只剩下两百块钱了
只够买回老家的车票
记者：你们认识“美团”的徐经理吗？他跟你们合作吗？可能是个中介。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没有中介，“美团”没有中介，只有那个站点直招。
记者：你先看看这个定位，是不是你这里？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这里是“小哥出行”。
记者：“安达车服”。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这里是“小哥出行”。
记者：那地址呢？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地址是在这里。
记者：你这里跟“安达车服”有关系吗？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跟它没关系，我跟它有啥关系？
记者：那为什么地址是这里？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不讲了吗，我刚休假回来，你让我怎么知道呢？
租车店的陆老板责备小李
不该把1818请来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想不想你这一搞我怎么做生意，他们是要发网上的。
记者：你如果给他处理掉，我们给你点赞，可以吗？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你别给我点赞，之前我这边出了一次事了，人家给我骂得都不像样了，知道吧?
3
店名换过了
仍是“老朋友”？
租车店的陆老板说
他这里之前出过一次事
我们的记者老卢一回忆
感觉这位陆老板有点眼熟
再一查我们1818的报道
发现陆老板的这家租车店
其实被报道过两回不是一回
新闻回顾
去年3月份，欧阳师傅反映，他在杭州的安达车服租了一辆电动自行车。他说，自己早就把车还掉了，对方却说他没还。当时记者陪欧阳师傅到萧山金莱街的这家租车店时，店面上方写的还是“安达车服”。
杭州安达车服 陆老板：什么玩意黄金眼。
记者：1818黄金眼。
欧阳师傅：当时就是他，他在这。我还车的时候他在这，他理都不理我。
当时在场的就是陆老板，咱们再定格仔细看一下。欧阳师傅介绍，当初租车是为了跑外卖。
欧阳师傅：2022年的2月20号（租的），我感觉我不合适做（外卖）这个东西。2022年的2月25号，我把车子给它骑回来了。
“电动车租赁合同确认书”的照片显示，甲方是杭州正志贸易有限公司，公司名也对上了，跟小李租车的公司是同一家。欧阳师傅介绍，每个月租金五百多，当时还车之后，以为没事了，之后才发现，他总共被扣了5期款两千九百多块钱，扣款方是人人租。
欧阳师傅：我还车的时候他在这，他理都不理我。
记者：当时他有来这边还车吗？
杭州安达车服 陆老板：我不知道，还车不是找我还的，报都不是我报的。
记者：有没有咱们负责人电话，我联系一下？
杭州安达车服 陆老板：你不要拍我。
杭州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不行你走法院啊，起诉啊。
双方起了争执，还报了警。当时人人租平台方面表示，如果在产品是否归还上存在争议，一般会根据消费者提供的相应图片或视频资料，联系商家进行核实。
“人人租”平台工作人员：我们收到这个反馈之后，我已经将客户的这张订单，自动扣款的这个环节，全部暂停，因为存在争议。
去年9月份，又有一位小吴反映，他在租车行租了一辆电瓶车跑外卖，跑了几个小时，车子的前轮和车身“分了家”。
杭州萧山区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哪里断了，你听他乱讲，你让他把车子拿来啊，你不要拍。
记者：拍肯定要拍？
杭州萧山区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拍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拍。
记者：我们电视台。
杭州萧山区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电视台谁请你们来的。
当时萧山金莱街这家店，店名也还是“安达车服”。出面的工作人员，在去年3月份的报道中露过面，态度也差不多。当时小吴提供的视频显示，电动车前轮与车身完全分离，整辆车侧躺在地上，外卖散了一地。发生事故后，车子停在杭州萧山区一家配件厂里，前轮确实与车身分离，但没有出现明显的断裂痕迹，连接处的四颗螺丝也在。事故现场就在厂门口。
小吴：就是过这两个减速带，然后前轮断裂，我就摔倒在前面，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杭州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我们去看过了，往上一插它就不掉了，它怎么会掉。
记者：那它是怎么掉的呢？
杭州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他拆掉的。
小吴：他说我拆掉的。
记者：他拆掉的，然后自己摔了一跤？
杭州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对啊。
当时小吴还反映自己摔伤了，病历上写着：“因‘摔伤致左腰部疼痛15小时’入院”，入院诊断为“左肾挫伤”。去年9月10号入院，13号出院，总花费1787.3元，加上各项检查费，总计2000多块钱。他希望获得赔偿。
杭州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你就是过来诈骗。
小吴：没关系。
杭州安达车服 工作人员：你走法律途径。
记者拨打了欧阳师傅和小吴的电话
想了解一下最终的处理结果
两个人都没有接听
4
“正志贸易”正常处理
小伙交了六百“学费”
半年过去地址没变
仍然是萧山金莱街
公司名也没变
仍然是“杭州正志贸易”
陆老板也一直在坚守
但店名从“安达车服”改成了“小哥出行”
这店名改了
处理问题的态度会不会也跟着改一改呢？
回顾了此前的两次报道后
咱们再回到小李这件事情上
在“小哥出行”租车行
除了陆老板之外
那位年纪稍长一点的工作人员
在此前的两次报道中露过面
这次也仍然在店里店外忙活
记者：你给他处理好嘛，人家会表扬你的。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它不是说处理好不处理好。
记者：那陆老板我们一起，听我说，我们一起来帮帮这个小伙子，他什么都不懂。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是给他正常处理的。
记者：19岁还没迈出校门，马上要读大专。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这个甭管19岁不19岁，我就比他大1岁，我才20岁。
租车店的陆老板说
给小李正常处理
也就是让小李支付六百元的电费后
帮小李解除分期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是找“中国铁塔”租，然后再转租给他的，懂了吗？
记者：那他事实上只骑了几天。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人家不按天 “中国铁塔”也是国企，你也可以打“中国铁塔”电话。
记者：也就是说他现在给你600块钱，把车还给你。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那可以呀。
记者：那能不能转车，你能不能帮他转掉？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转不掉，他这个实名绑住的。
小李在手机里也下载了“中国铁塔”APP
他登录之后
发现自己绑定的这辆电动车
只租了一个月的电池
并没有两个月
记者：它这里显示他只租了电池30天。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我们这边给他解绑，他待会就能看到60天，我们给他冻结了一个月懂吗？
记者：那相当于就两个月了？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对，因为我们不可能说，你第一个月先用后付，你第二个月必须要先付钱的，你肯定让我们回点本呀。
小李说自己身上只有回家的路费两百块钱了
但陆老板说要回本
他又给出了一个建议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你找不到工作你可以跟我们讲。
记者：你可以帮他找？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对呀。
记者：那要不让陆老板帮帮你？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小李：我不想在杭州做了。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你这关我们这什么事呢？
小李说他这几天到处去外卖站点求职
都被拒绝了
感觉有点累
想回家了
小李：我不想在杭州做了，我想回家。
记者：你读书在哪里读？
小李：在南昌。
记者：那怎么跑到杭州来？
小李：我觉得杭州应该比我那边更大，然后机会更多。
记者：然后呢？
小李：然后就跑到杭州来。
小李此前很憧憬大城市
感觉大城市机会更多
现在只想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买车票回家
小李：我自己想办法看一下，它好像是能自己在“铁塔”退的，要是车钱能退的话，电池我就。
记者：你试试看能不能退。
小李：我试一下。
小李在“中国铁塔”APP上一顿操作
发现很难把电池退掉
当场拨打对方的客服电话
也一直联系不上
记者用自己手机多次拨打
发现也联系不上
陆老板再次表态
即使小李申请退电池成功
他这里也没法退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他退了，它电池天数还在那里，你让他可以退一下看一下，电池天数在那里，它电池天数不会退掉的。
记者：你们的钱已经给“铁塔”了？
杭州“小哥出行”租车店 陆老板：对，知道吧，如果说人家钱能退给我们，随时随地解决。
小李一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看来这六百块钱不交的话
自己没办法脱身了
如果把车还给租车店
一走了之的话
七千多元的分期还是得自己扛
小李：我就把车退了，我电池钱，我就借点钱垫上算了。
最终小李向同学借了钱
给了租车店六百元
陆老板答应会帮他解除分期
小李说这次遭遇
就当做自己迈入社会之前的“第一课”了
这六百元就算第一笔学费
再来说回那位所谓的“美团徐经理”
对方已经把小李的微信拉黑了
记者把情况反映给美团公关部后
对方发来了文字回复
大概是说
小李是第三方招聘公司推荐到站点的
因为不能做满两个月
与站点的招聘需求不相符
无法录用
并且该招聘公司
不是平台授权的招聘合作商
言外之意那位徐经理并非美团的人
回复还称
如果想入职站点
应聘人员
可以通过“美团骑手”官方公众号报名
之后会有面试等流程
